推开朝阳市场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,扑面而来的不是记忆中人声鼎沸的热闹劲儿,而是一股子霉味混着灰尘的味道。
老张头蹲在市场门口的石墩子上抽着烟,眯着眼瞅着稀稀拉拉的路人。
"搁十年前,这儿挤得跟下饺子似的,现在倒好,连个鬼影子都难找。"他吐着烟圈,烟头在水泥地上摁出个黑印子。
二楼电梯口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,按键上的数字都快看不清了。保洁阿姨拿着扫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,"现在这活儿轻省,一天扫不了一簸箕垃圾。"想当年这电梯可是要排队等的,挤上去的都得练就一身"铁臂功"。如今倒好,成了摆设,旁边还堆着几个外卖盒子,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留下的。
西头卖纽扣的张婶是市场里为数不多还在坚持的商户。她的柜台前摆着五颜六色的扣子,可一上午也没开张。"现在的小年轻,衣服破了直接扔,谁还来买扣子啊。"她一边说一边穿针引线,给件旧衬衫缝扣子,"这手艺都快绝迹喽。"对面卖毛线的老赵接茬:"可不是嘛,我这儿进的羊绒线,搁以前抢着要,现在放得都褪色了。"
市场管理处的老王正趴在桌上打盹,桌上的意见本落满灰尘。最近一条建议还是半年前的:"厕所漏水能不能修修?"下面用红笔批着"已上报"三个字。窗户外头,和信广场的霓虹灯一闪一闪,奶茶店门口排着长队,排队的小姑娘们举着手机自拍,压根没人往这边瞅一眼。
老主顾李阿姨拎着布袋子来逛市场,转了一圈直摇头:"以前这儿啥都有,现在连个像样的摊子都找不着。"她记得清清楚楚,十年前给孩子买校服,在这儿能砍价砍到老板跳脚。"那会儿一件校服要价一百二,硬是让我砍到六十,老板气得直跺脚。"现在校服都在网上买,明码标价,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了。
市场东南角原来是个卖糖炒栗子的摊位,现在铁锅都生锈了。旁边修鞋的老周还在,可工具箱里的锤子都好久没动过了。"现在人都穿运动鞋,坏了直接买新的,谁还来修啊。"他摸着那台老式补鞋机,机器上的漆都掉光了,"这玩意儿比我孙子岁数都大。"
二楼拐角处,曾经最火爆的服装区现在空荡荡的,模特身上还穿着过时的西装,领带都晒褪色了。玻璃柜台上贴着"清仓处理"的纸条,纸边都卷起来了。偶尔有路过的老人停下来看看,摇摇头又走了。"这些款式,我闺女说看着像上个世纪的。"带着孩子来逛的年轻妈妈说。
市场后门的小吃摊倒是还有几家在坚持。卖豆腐脑的老刘凌晨四点就起来磨豆子,可一早上也卖不出几碗。"现在人都爱喝奶茶,谁还喝这个啊。"他舀着卤汁,往碗里撒香菜的动作还是那么利索,"我这手艺是从我爹那儿学的,看来要带进棺材喽。"
中午时分,几个老商户凑在过道里吃盒饭。卖袜子的王姐掰着手指头算账:"这个月房租都快交不起了。"旁边卖五金的老马闷头扒饭,突然说了句:"听说苏州那边有个老菜场,改造成网红景点了,生意好得很。"一桌子人都抬起头,眼睛里闪着光,可转瞬又暗了下去。"咱这儿要钱没钱,要人没人,拿啥改造啊。"
夕阳西下,市场的影子越拉越长。老张头掐灭最后一根烟,拍拍裤子站起来。他望着"朝阳市场"四个褪色的大字,突然笑了:"你说这名儿起的,朝阳朝阳,现在倒是真'朝'着'阳'了——就剩晒太阳的份儿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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